第54章 取长补短

　　好在白家村和赵家村紧挨着，从赵家村一侧，路过长长的田埂，就到了白家村的门户了。
　　
　　他们的祠堂如同众星捧月，立在正中央。
　　
　　挨着最近的就是白家村长的院子。
　　
　　也就是女主家。
　　
　　纪淑云猜的不错，赵小天要看的病人就是之前说被治好的白家奶奶。
　　
　　如今她躺在床上，双目浑浊，两颊通红，明显已经发了高烧。
　　
　　“赤脚医生来了！”
　　
　　守在门口的小伙子喊着，众人让出了一条路，确保赵小天畅通无阻。
　　
　　他却转身将那锅鸡汤放在一个半大孩子手上，还细细叮嘱着：
　　
　　“千万不能摔了，等会儿我还得接着喝。”
　　
　　纪淑云垂着头，尽量降低存在感，没有紧跟着他上前，而是混在了人群里。
　　
　　老太太的状态很不好，就连外行也能看出来，床边放着一盆水，白父就守在病榻前亲手将两块帕子来回换。
　　
　　见赵小天来了，他也顾不得寒暄，侧身让他把脉。
　　
　　“我女儿说要是老太太发烧了就先冰敷，叫啥，物理降温，帕子都要烧着了，还是高热不止！”
　　
　　“明慧啊，是明慧回来了吗？”
　　
　　白家奶奶分明已经看不清人了，却伸出手十分精准的抓住已经挤到最前的纪淑云。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老人拽到台前。
　　
　　老人气若游丝般问道：“老大，是不是明慧啊？”
　　
　　“是啊。”纪淑云看着白父犹豫不决的神色，一口应下，又抓紧了老太太的手，“奶奶，是我回来了，你别怕，有医生来了。”
　　
　　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切以病患优先。
　　
　　老太太也听不真切，又问道：“什么，什么有意思？你找到有意思的男人了？”
　　
　　空耳大师也不过如此了。
　　
　　白父冷汗直冒，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赤脚医生，快些看看吧，前两天我娘还下地呢，忽然就开始发高烧，眼睛也看不见，现在都说胡话了！”
　　
　　“嘘，别吵，把着呢。”
　　
　　赵小天见纪淑云被拽住的窘迫模样，脸上也大喇喇地挂着看好戏的笑容，根本不顾病人家属的情绪。
　　
　　可这些人却见怪不怪，好似赵小天不靠谱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眼下赵小天切脉少了许多无谓的表情，用的时间格外久些，抬起手，又按了下去。
　　
　　切两次？
　　
　　纪淑云用眼神表达出了疑惑。
　　
　　他轻轻摇了摇头。
　　
　　只怕是不妙。
　　
　　“白村长，我们借一步说话。”
　　
　　躲着病人说病情，不是回家就是我们尽力了。
　　
　　总归都不是好话。
　　
　　他们走的并不远，纪淑云耳朵几乎都要竖起来，勉强能听见二人沟通：
　　
　　“老太太这病来的古怪凶险，只怕是凶多吉少，节哀吧。”
　　
　　“不会的，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呢？之前我女儿还找来了一种草药，吃过之后我娘都好多了！你是不是看岔了！”
　　
　　被人质疑医术，赵小天老大的不乐意。
　　
　　好在白村长也是个人精，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往回找补：“老娘病了我也是着急，您妙手回春，求您救救我娘吧。”
　　
　　“你刚才说用了药，给我看看。”
　　
　　赵小天并没有与之计较，倒有几分风范了。
　　
　　偏偏维持不了两秒。
　　
　　就在白村长回头叮嘱人去拿药的刹那，纪淑云分明看见他冲着人背影做鬼脸！
　　
　　幼稚！
　　
　　药还没用完，哪来的时候又有粉又有渣子，还有几株完整的。
　　
　　纪淑云只远远地看上一眼，便轻声和赵小天说出了同样的话：“马蓝。”
　　
　　老太太听见动静，又问：“麻辣？慧啊，什么东西好辣？”
　　
　　赵小天朝这边看来，纪淑云抿着唇，好似方才说话的不是她。
　　
　　他看了良久，最后收回目光将东西丢回给白父。
　　
　　“草药不对症，要么之前老太太不是这个病，要么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我女儿她……”
　　
　　“别你女儿了，我行医十几年没法子，你女儿翻两天医书就能治病了？！”赵小天气得险些跳脚，“那我死不死啊。”
　　
　　吐槽的有理。
　　
　　但人家有女主光环啊。
　　
　　纪淑云眼见着赵小天和白村长闹成一团，垂眸细细复盘。
　　
　　老人高热，眼部不适，说胡话。
　　
　　她趁着大家都没有注意，将老太太的下巴轻轻抬起。
　　
　　头颈肩无明显伤痕，倒是腋下有些肿大。
　　
　　马蓝，也就是板蓝根，传说中家中常备的包治百病预防药。
　　
　　实际上它的效果有一定部分类似抗生素，所以之前老太太才好了不少。
　　
　　纪淑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头赵小天也已经气喘吁吁。
　　
　　白父虽然尊重赵小天，却也固执地认为自己女儿就是天资聪慧，是天底下最好的，怎么也不肯说软化。
　　
　　“伯父，家里养猫吗？”
　　
　　纪淑云打破了二人之间剑拔弩张地氛围，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而来。
　　
　　得到肯定的而回答之后，纪淑云心下了然。
　　
　　弓形虫感染，寄生虫病，怪不了赵小天束手无策。
　　
　　她道：“不如把老太太送到城里医院看看吧，说不定有得治呢。”
　　
　　终于有人疑惑：“你是谁啊？”
　　
　　“诶，我看好像是隔壁赵家村的，那谁来着。”
　　
　　可不能想起来，到时候免不了一些闲言碎语。
　　
　　纪淑云飞快地瞥了一眼赵小天，想让他帮忙解围，谁知他居然满脸怒色。
　　
　　“城里的医院都是西医，都是只会用仪器的庸医，去什么去！”
　　
　　“此言差矣。”纪淑云满脸正色，也不想着会被人认出来，只道是：“医学本就应该学百家之长，借助仪器更精确的判断病情，有什么不好？”
　　
　　赵小天吹胡子瞪眼：“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千人千方，西医都是一个治法，好不了就给你开刀，那是遭罪！”
　　
　　“西医治标，中医固本，但人都要死了，还等着你慢慢固本吗？先借用西医治标，回头固本，相辅相成有何不可。”
　　
　　关于中医西医孰好孰坏的争论，古往今来，从未停止过。
　　
　　纪淑云便是集两家大成者。
　　
　　她从不觉得中医是玄学，也并不认为西医光会用仪器和开刀。
　　
　　医生最重要的是治病救人，而并不是纠结那种方法对。
　　
　　只要对病人好，都应该去学，去做。
　　
　　她此刻锋芒毕露，寸步不让，伸手问赵小天要梅花针。
　　
　　“拿来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