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李婆子家里已经乱做一团，周围的邻居都被她的嚎叫引来，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进去。
　　
　　纪淑云借着草垛趴墙头有些吃力，更别提甜甜了。
　　
　　吃瓜看热闹，最恨吃不全。
　　
　　正准备找东西垫脚，陆北辰就已经搬来了几个草垛。
　　
　　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看着陆北辰将甜甜抱起来的模样，纪淑云只恨自己没个亲哥。
　　
　　她也很需要被爱护的好吗？
　　
　　沾了甜甜的光，纪淑云也分到了一个。
　　
　　她就差没给陆北辰磕一个。
　　
　　“赤脚医生呢，他怎么还不来啊！我的乖孙，可怜啊！”
　　
　　李婆子坐在院子里嚎啕大哭，她想进去看虎子的情况，却被几个妇人拉住。
　　
　　“李婆子可使不得，那病会传染的，你进去了也得犯病。”
　　
　　“你们家虎子以后还靠你拉扯呢，可不能病啊！”
　　
　　她们倒是热闹，房间门却紧紧关着，半点儿缝都没留。
　　
　　纪淑云更是好奇，要是传染病不早传开了，怎么还要等发病才能传染呢？
　　
　　难不成是狂犬病，怕见光？
　　
　　回忆起那天去李婆子家为甜甜讨公道时见过的小虎子。
　　
　　白白胖胖的，没问题啊。
　　
　　她只能侧耳细听，却还是只能听见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出主意。
　　
　　庄上的赤脚医生好巧不巧，月头就出去采买药物去了，说是要去省城办个什么证，压根回不来。
　　
　　到了这会子功夫，迷信的东西肯定也是少不了。
　　
　　“我早说了她家儿媳妇不行，病恹恹的样子，和她娃八字不合，你看，我说准了吧！孩子就是被她害了。”
　　
　　“以前小虎也不咋犯病啊，是不是冲着啥了？”
　　
　　越说越是玄乎，纪淑云更是好奇的抓耳挠腮。
　　
　　作为医生，他们最爱看的就是十分特别的病人了。
　　
　　她只好低声询问甜甜：“小虎子犯病的时候你见过吗？”
　　
　　“他们都会关起门不让看。”甜甜趴在纪淑云耳朵边奶声奶气道：“但是我从窗户里偷偷看过，可吓人了，虎子哥哥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像蜈蚣一样。”
　　
　　听她那嫌弃的语气就知道场面恐怖诡异。
　　
　　只是一听，纪淑云心下就有了答案。
　　
　　癫痫，也叫羊癫疯。
　　
　　病情有多严重就看文化程度有多高了。
　　
　　像赵家村这样说是会传染、撞邪的，那就相当严重。
　　
　　不去治，严重的就会致死。
　　
　　但癫痫的治愈率相当高，只要正视就没问题。
　　
　　只消她和甜甜一问一答的功夫，村里男人就带回了信。
　　
　　“不行啊，隔壁村也没大夫在。”
　　
　　“老天爷啊！你要带就带我走，别害我孙子啊！”李婆子悲戚地尖叫，就冲着四周磕头：“佛祖保佑，菩萨保佑，保佑虎子千万别出事啊。”
　　
　　孩子就放在里面不管，神仙全来了也保不住。
　　
　　癫痫犯病时常常会空吐白沫，如果没有人给孩子纠正姿势很可能会窒息！
　　
　　纪淑云冷眼看着李婆子跪在当中，求完了神又求人。
　　
　　“求求大家伙，帮我把虎子带去城里，不能在这么等下去了。”
　　
　　任由李婆子再怎么低三下四痛哭流涕，村民们都是摇着头后退。
　　
　　“李婆子，这病会传染，谁家没个老人孩子的，你还是再想想别的法子。”
　　
　　“不然去求白家村长的女儿好了，前些天她不是还上山采药救了她奶奶吗？”
　　
　　冷不丁有人提起了白明慧的名字。
　　
　　书里到确实有这个情节，但用纪淑云的角度来看，纯属笔者外行人瞎写。
　　
　　一种病在不同的病人身上会有不同的体现，也会因为体质的不同需要斟酌用药。
　　
　　那是看看医书，找找药就能好的。
　　
　　但李婆子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咬咬牙，居然提了院子里最肥的一只鸡就要出门。
　　
　　可怜天下父母心。
　　
　　纪淑云忽然觉得老太婆的嘴脸也不是那么可恨。
　　
　　她绝不承认自己是动了恻隐之心。
　　
　　完全就是为了医德。
　　
　　熊猫都救了，一个孩子能坐视不理吗？
　　
　　纪淑云翻墙，唯有陆北辰全程看见了。
　　
　　她灵巧的像只小猫，轻盈地跃下墙头就朝屋内跑去。
　　
　　陆北辰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虽然他明知道传染多半是农村人自己吓自己，但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陆北辰也不愿意看见纪淑云冒险。
　　
　　进了屋里，小虎子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胸前都湿了一大片。
　　
　　纪淑云也不嫌弃恶心，跪在地上将小虎子放平。
　　
　　解开扣子，扭过头，垫舌根，开窗通风。
　　
　　打开窗户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了她身上。
　　
　　“嗨。”
　　
　　纪淑云悻悻地抬手，又觉得不合适。
　　
　　她改为摸头发，并解释道：“我去镇子上的时候看见人也犯这种病，大夫说不是传染病，能治好。”
　　
　　“你给我起开！”
　　
　　李婆子目眦欲裂，一把扯开纪淑云，连滚带爬地看自己的孙子。
　　
　　“你就是来报复我的，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我报复你什么？你做了什么坏事？”纪淑云气笑了，“造我谣还是教我去追楚明，说陆家不好，又或者你还从我这里顺了不少好东西？”
　　
　　一席话说的李婆子哑口无言，她一时紧张居然说漏了嘴。
　　
　　她只有看着小虎子不做声。
　　
　　算了，总归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虎子的病不是传染病，不可以让他一个人抽搐，像这样在嘴巴里放东西，不要让他咬到舌头，不要让口水堵住气管就可以了。”
　　
　　“有病要趁早看，关起门来等老天保佑，早晚村里得吃席。”
　　
　　奶奶是好奶奶，就是不懂方法。
　　
　　纪淑云走出房间，看见周遭村民都齐齐后退一步，现身说法。
　　
　　“我碰了小虎子，各位且看着，我会不会被传染。”
　　
　　她翻墙而来，回家的时候却是昂首阔步。
　　
　　正是因为想要借助世界上受病痛折磨的人纪淑云才选择了学医。
　　
　　不管是现实，还是书中。
　　
　　她都无愧于心。
　　
　　不知是不是想通了，还不到晚饭，李婆子就领着虎子来道谢，只是还没说几句，就盯上了角落里的野鸡。
　　
　　她的脸上满是狡黠和市侩。
　　
　　“虎子病刚好，不然这只鸡你们就让给我吧，想吃大侄子还可以去猎来。”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