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恍如隔世

　　赵小天走的突然，只是留了一大摞几乎要散架的书和一张纸条。
　　
　　上书：为师有大事，先行一步，归期不定，见面考试。
　　
　　翻译一下就是他这个不靠谱的师傅跑路了，让纪淑云自学，指不定哪天就要冒出来，还要考她。
　　
　　堪比死亡通知单了。
　　
　　纪淑云看的一个头两个大，但却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至少每天上下班是没有人盯着了。
　　
　　他留下的书到都是宝贝，全是古籍。
　　
　　“败家子。”
　　
　　纪淑云看得心下隐隐作痛，这些古籍放在什么地方都是重点保护对象，赵小天居然就这么大剌剌的放在门卫室。
　　
　　方才转交时大爷手重，险些把书皮撕破。
　　
　　“好东西。”
　　
　　熟悉的声音传来，纪淑云抱着书回头，郝韫莱提着公文包，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紧紧盯着她怀中之物。
　　
　　他满脸喜色：“小纪，你又要捐文物？”
　　
　　“不不不，这是朋友的私人藏品，我无权处置。”
　　
　　纪淑云连忙搂紧，她还没来得及，可不能放进玻璃柜里。
　　
　　郝韫莱满脸可惜，走近一看居然是医术，他诧异地问道：“小纪你是中医？”
　　
　　“算是吧。”
　　
　　纪淑云也不知道该如何界定，中医博大精深，她还没有学全。
　　
　　谁知郝韫莱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将手中行李一丢，也不休息了，就要带着纪淑云走。
　　
　　“郝处，你家中谁病了这么着急？”
　　
　　纪淑云被他拉的有些踉跄，忍不住开口询问。
　　
　　“不是我的家人，但比家人还要重要，跟我来。”
　　
　　郝韫莱和大爷叮嘱了好几句，又拨通了几个电话，很快就有车专门来接，直奔军医院。
　　
　　随着军绿色越来越多，纪淑云越看越觉得熟悉，但又十分陌生。
　　
　　毕竟比起她那个年代来说，眼下的军区医院还是比较落后，恍如隔世。
　　
　　“首长好！”
　　
　　哨兵敬礼，郝韫莱摇下车窗回礼，检查过证件之后才放行。
　　
　　看来见的人级别不低。
　　
　　“待会儿我要看的是一位老朋友，你别说你是医生，替他把把脉，告诉我他到底身体如何就可以了。”
　　
　　郝韫莱脚步匆匆，垂头和纪淑云低声交代。
　　
　　还是为倔脾气老头？
　　
　　不过几句话的工夫，纪淑云已经侧写出了病人的形象。
　　
　　推开疗养病房的门，并没有想象中老态龙钟的模样出现，端坐在病床上的老人虽然头发花白，却身姿挺拔，如同钢板。
　　
　　他正闭目养神，听见动静，双眼锐利的如同宝剑，让人胆寒。
　　
　　“小郝？你回来了。”
　　
　　看见郝韫莱的脸，他的气势收敛了几分，紧盯着跟进来的纪淑云。
　　
　　他迟疑道：“这位是……”
　　
　　“就是赵家村主动捐献文物的同志，小纪，来见过刘老。”
　　
　　“刘老好。”
　　
　　纪淑云站的笔直，并没有因为刘老审视的双眸而退缩，也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点头哈腰，甚至都没有追问他的具体姓名。
　　
　　刘老也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称呼一句首长都不为过，看向纪淑云时不怒自威。
　　
　　他看了纪淑云许久，后者纹丝不动，最终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女娃娃不错，小郝，你找到了个好苗子。”
　　
　　能在刘首长面前镇定自若的人不多，尤其纪淑云还是个女孩。
　　
　　谁能知晓，纪淑云在书外可是横行军区医院的，不论多难伺候的领导最后都得乖乖服从医生安排。
　　
　　因为她绝对专业，所以从不畏惧权势带来的压力。
　　
　　“刘老，郝处说您最近睡眠不太好，所以来这儿躲清闲，我们村特有一种草药制成的枕头，可以安神，您试试。”
　　
　　东西是郝韫莱从乡下收的，纪淑云来的路上细细看过，没有任何问题。
　　
　　草药也确实能够安神助眠。
　　
　　刘老喜笑颜开，夸赞郝韫莱太懂他的心思。
　　
　　纪淑云借花献佛，接着替刘老换枕头的功夫，近距离观望。
　　
　　面色红润，声音洪亮，呼吸稳健。
　　
　　怎么都不像是有病的征兆。
　　
　　“刘老，您是躺下就睡不着还是怎么都不想睡？”纪淑云拉起了家常：“我的婆婆就是后者，年轻时苦惯了，现在叫她享福都闲不住，半夜起来干针线活，唉。”
　　
　　“你们小年轻有眼下好日子都得靠老一辈打拼换来的，老太太喜欢，就随她去吧，不过我也不是不想睡，只是我家那口子太吵了，日日说的我心烦。”
　　
　　情绪不稳定。
　　
　　纪淑云见好就收，望闻问切已做了其三，诊脉只能作罢。
　　
　　刘老可是老兵，若是再进一步只怕会适得其反。
　　
　　她给郝韫莱轻轻摇头，后者心领神会：
　　
　　“嗨！谁说不是呢，女人唠叨起来可就没完没了，我才出差几天，日日追着我……”
　　
　　趁着男人们聊家庭时，纪淑云找了个借口便出病房，直奔医生办公室。
　　
　　“你好，我想看刘老的报告单和病历本。”
　　
　　见对方有所迟疑，纪淑云又打出郝韫莱的旗号：“郝处特意交代的。”
　　
　　那可是刘老的忘年交。
　　
　　众人不敢怠慢，将所有资料一股脑地拿了出来。
　　
　　好在刘老一直在军区医院就医，否则在75年找既往病例可谓是难上加难。
　　
　　“身体指标没问题。”
　　
　　“体检很全面。”
　　
　　“正常脏器功能衰退。”
　　
　　纪淑云看得飞快，如同扫描仪一般，很快就掌握了刘老的具体情况。
　　
　　她越看头越大。
　　
　　刘老哪里是病人，除了年龄大，分明比她这营养不良的身体强千百倍。
　　
　　郝韫莱也找借口抽身，见纪淑云眉头紧锁，心下忐忑：
　　
　　“很难办？”
　　
　　“郝处，疗养部的医生怎么说？”
　　
　　纪淑云按了按眉心，果不其然，得到的回答是一切正常。
　　
　　但郝韫莱却不信，他道：“实不相瞒，我是受刘老妻子所托，老太太说他最近脾气越来越大，自家孩子都不愿意回家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他毕竟上了年岁，再这么下去肯定扛不住。”
　　
　　“偏偏医院说什么问题都没有，老太太不信西医的仪器，非要找中医试试，谁知道刘老教训她要相信科学，拒绝了所有中医的访问。”
　　
　　“等等。”纪淑云猛地放下手，“你再详细说说老太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