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半爬墙

　　和陆北辰独处一室的感觉有些奇妙。
　　
　　约莫是明白了陆北辰对她放任自由的态度，纪淑云放松了不少。
　　
　　只是上学的事，她还是不解。
　　
　　“你相信我，我没有害人的心思，我现在只想好好过日子。”
　　
　　“读书是好，但现在不是时候。”
　　
　　陆北辰难得同她解释：“现在的学校不是学校，老师不教书，学生也不读，去了也无用，还容易做错事，站错队，再等等。”
　　
　　她怎么把这茬忘记了。
　　
　　纪淑云一拍脑门。
　　
　　她又捡药材又捡宝贝的，居然忘了外面是什么光景。
　　
　　尤其是陆迁那性子，现在去学校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就算读书又有何用，他们也不懂。”
　　
　　陆北辰似笑非笑，像是在感慨。
　　
　　那可正中纪淑云下怀。
　　
　　别人看不到未来，她知道啊！
　　
　　过不了多久陆家就会平反，而高考也会慢慢恢复，陆北辰也能考上大学。
　　
　　那含金量远不是二十一世纪一箩筐的本科能比的。
　　
　　七十年代的大学生，香得嘞。
　　
　　纪淑云双手合十放在胸口。
　　
　　“陆北辰，你千万不要放弃，读书不只是为了功名利禄，是为了以后啊！你别自暴自弃。”
　　
　　“自暴自弃？”
　　
　　陆北辰睨了纪淑云一眼，他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只是笑乱世中的人不懂时代罢了。
　　
　　倒是她，摔了头之后好像变了个人，以前从没如此通透。
　　
　　他正色道：“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短时间里不要提读书的事，我不想弟妹们失望，你……”
　　
　　“嘘。”
　　
　　纪淑云欺身上前，捂住了陆北辰的嘴。
　　
　　他下意识要躲开，但纪淑云柔软似无骨的手已经贴上薄唇。
　　
　　纪淑云惊醒地看向四周，低声问道：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嗯？”
　　
　　陆北辰侧耳，后院堆放柴火的地方果然有些声响。
　　
　　纪淑云熟练地猫下腰，小心翼翼地靠在床边，看向柴火堆处。
　　
　　天色昏暗，家家户户也舍不得点那么多灯，只能看见一团黑影，好似个人形。
　　
　　“有人来了。”
　　
　　纪淑云细声细气，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要出去看看。
　　
　　夜里爬墙，非奸即盗。
　　
　　她骨子里属于军人的热血又开始翻腾。
　　
　　抓小偷，不知道能混个几等功！
　　
　　陆北辰也时常打猎，却不如纪淑云如此敏锐，看她跃跃欲试的模样，倒像是……老手。
　　
　　再不知名的瞬间，陆北辰对纪淑云越来越好奇。
　　
　　二人一前一后的靠近柴火堆，好巧不巧，和来人撞个满怀。
　　
　　“李婶子？”
　　
　　纪淑云认出来人，揶揄道：
　　
　　“婶子怎么走柴火堆里出来了？不是没了筷子来折树枝吧？”
　　
　　“你少得意！今天的事你就是故意的！”
　　
　　李婆子看纪淑云嘴角上扬，眼角青筋直跳。
　　
　　从来只有她拿捏纪淑云的份，啥时候吃过哑巴亏！
　　
　　陆家明明就该住牛棚，死了烂了也没管。
　　
　　凭什么还能有优秀的儿子。
　　
　　还娶了个身怀不少宝贝的媳妇！
　　
　　还是她儿子可怜，千里迢迢去外面讨生活。
　　
　　“我听见了，那筷子是宝贝，你们家合起伙来把东西骗走，赶紧还我！”
　　
　　纪淑云哑然失笑：“婶子，你现在可是翻墙进来的，也就是小偷，你哪来的脸这么嚣张！”
　　
　　李婆子慌乱了一瞬间，又拿出来自己不要脸的架势。
　　
　　白天人散了之后李婆子就开始后悔，哪怕是筷子她也不愿意赔的。
　　
　　她跟上去企图再骗骗纪淑云，却偶然听见了陆北辰和她的对话。
　　
　　其他的李婆子不懂，但价值连城四个字她明白。
　　
　　一双筷子居然能换钱？
　　
　　李婆子怎么能坐得住，不等半夜就着急忙慌溜了进来。
　　
　　“什么小偷，我，我来拿自己的东西，偷什么，嘴巴真臭。”
　　
　　真是该死，原本每天晚饭，陆家都打得不可开交，今儿这是怎么了？
　　
　　纪淑云真是不能理解李婆子的脑回路。
　　
　　要是放以前，她一个电话就叫精神科来领人。
　　
　　“你没事吧，那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赔给我的，还能拿回去？”
　　
　　“那是你们抢走的，我没说要赔！”
　　
　　李婆子的声音渐大，已经惊动了吃饭的陆家人。
　　
　　陆北辰不想陆母听见脏话，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婆子。
　　
　　“婶子不用掰扯了，既然你说是你的，那告到公社去分说分说。”
　　
　　“行啊，到了公社看看是帮我这个农民还是帮你们造反派！”
　　
　　“随您，不送你了，婶子！”
　　
　　李婆子强撑着架势还要从正门离开，却被纪淑云堵住路。
　　
　　“您哪来的从哪儿走，我们家都是造反派，没有门。”
　　
　　陆北辰习惯了，纪淑云却不能忍。
　　
　　别人说嘴，她就一定要咬回去才算扯平。
　　
　　“婶子您回去也好好想想，这东西是啥来着，怎么来的，到时候说不清楚来路，可就糟了。”
　　
　　纪淑云牙尖嘴利，李婆子哪里是对手，本就理亏，院子里的狗也好巧不巧的叫唤起来。
　　
　　她脸色铁青，最后还是咬着牙钻回柴火堆里。
　　
　　李婆子年纪大了哪里还能翻墙，她是从墙根的狗洞里钻进来的。
　　
　　纪淑云乐出声，只恨自己手边没有照相机。
　　
　　这样的场面可不多见。
　　
　　世界名画啊！
　　
　　李婆子一走，院子里霎时安静，陆北辰一边应付陆母追问一边让陆迁把筷子拿出来。
　　
　　“你要干嘛？”
　　
　　“他们得不到的就想毁掉，不如提前解决。”
　　
　　啥？要把她的上等宝贝撅了？！
　　
　　绝不可能！
　　
　　“你别丢了啊，交给我，山人自有妙计。”
　　
　　陆迁皱了皱鼻子，不屑地看向纪淑云，她蠢得十里八乡都知道，能有什么好办法。
　　
　　好在陆母和甜甜是坚定地纪淑云拥护者。
　　
　　她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都劝说陆北辰让纪淑云处理筷子。
　　
　　得老婆婆、小姑子如此，妇人何求啊！
　　
　　纪淑云险些掉下眼泪，被一声吼吓了回去。
　　
　　“纪淑云，出来！”
　　
　　才送走小偷，又来人叫门。
　　
　　偏偏纪淑云一听就知道是何许人也。
　　
　　他大半夜跑上门干什么？！
　　
　　陆北辰脸色才缓和一点，又因为这一声叫门黑如锅底，就快和夜色融为一体。
　　
　　杀千刀的，干脆打晕了丢进河里算了？
　　
　　纪淑云苦心经营的人设还没立稳，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