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围观挨打

　　纪淑云很适应博物馆的生活。
　　
　　作为曾经被比人还高的医术折磨过的现代大学牲，背点讲解稿简直小菜一碟。
　　
　　而旧社会的人情味浓，各顶个的热情，纪淑云嘴巴甜一些，很快就吃开了。
　　
　　再加上陆北辰一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每次去食堂打饭阿姨都得多打半勺子。
　　
　　“果然从古至今，脸也是一种武器。”
　　
　　纪淑云吃了一大勺红烧肉。
　　
　　还得是大锅炖的才香。
　　
　　陆北辰每每都是匆匆吃几口就出门，约莫是和纪淑云独处一室久了不自在。
　　
　　再有就是陆迁那磨人的小鬼。
　　
　　纪淑云吧炒豆角咬的嘎吱嘎吱作响，仿佛是在泄愤。
　　
　　进城的第三天警察就找到了陆迁，他和城里的一些小混混走到了一起，滑溜的像只泥鳅，几次都没有逮住。
　　
　　陆北辰亲自去抓都被他跑了。
　　
　　眼见着是场持久战，只能给家里寄信，说在城里多呆一段时间，让陆母不要担心。
　　
　　可怜了她那一山的宝贝啊。
　　
　　纪淑云欲哭无泪，她本来打算在高考之前多进几次山，多弄些名贵药材傍身的。
　　
　　全毁了。
　　
　　不成，她也得出去找找。
　　
　　纪淑云将饭盒里最后一粒米饭扒拉进嘴里，披上外套出门，还问门口大爷借了自行车。
　　
　　多少算个交通工具，总比腿着找要轻松。
　　
　　无头苍蝇似的找铁定不成，纪淑云想着如果她是陆迁，会往哪儿躲。
　　
　　人生地不熟的，又是个小孩。
　　
　　还都是一些小混混。
　　
　　这年头小混混都干什么？
　　
　　纪淑云直接瞄准四大场所：网吧、酒吧、KTV和电影院。
　　
　　75年有这些玩意儿吗？
　　
　　她一阵头痛，年代的脱节让她倍感玄幻。
　　
　　街机还没这么早普及，歌舞厅和录像厅应该不少。
　　
　　纪淑云蹬上自行车一路询问，在小巷子里拐来拐去，最后在一个角落里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他是我哥，但他身上也没钱，你们不用打他的主意了。”
　　
　　Luck，第一个录像厅就找着人了。
　　
　　纪淑云把自行车锁好，慢慢往里靠，却听见更嚣张的声音传出：
　　
　　“你说没钱就没钱，你去要了吗？我看你哥挺疼你啊，看看这饭盒，红烧肉诶！”
　　
　　“铛啷！”
　　
　　铝质的饭盒从门帘内被人丢了出来，油汪汪的肉撒了一地。
　　
　　浪费粮食可耻！
　　
　　纪淑云三步并两步走上前，里面已经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你们做什么？”
　　
　　“做什么，格老子的，还想骗我，你哥在图书馆工作还能没钱吗？叫你拿点钱来用用，唧唧歪歪的，别忘了当初谁收留的你。”
　　
　　“他的钱不是我的，你需要钱，可以自己挣。”
　　
　　“妈的，还给我装，兄弟们，教训他！”
　　
　　电光火石之间几个半大的小孩已经吵完架，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
　　
　　纪淑云一进门就看见陆迁已经被按到在了地上。
　　
　　任由他如何勇猛健硕，但双拳难敌四手。
　　
　　更何况这些混混比他大上四、五岁，下手也不讲究，扫裆掐脖，很快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围殴。
　　
　　“放开我！”
　　
　　“叫啊，你再叫一句试试？”
　　
　　为首的男生抬手赏了陆迁两个大耳刮子，嘴里更是愤愤不平：
　　
　　“妈的，当初看你可怜要饿死了让你跟着一块儿耍，现在有福不愿意和大家同享，你当你是谁啊？！”
　　
　　你看，自己不舍得教育的孩子，到了外头一样要遭受社会的毒打。
　　
　　不过好在都是些皮外伤。
　　
　　纪淑云没有立刻进去，反而是扭头离开，是等着小混混们离开之后，才默默地走近昏暗的小房间。
　　
　　陆迁鼻青脸肿的趴在地上，看见进来的是纪淑云，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你来看我笑话？”
　　
　　小孩属刺猬的？
　　
　　纪淑云还没靠近呢，就被扎了一身。
　　
　　她将方才买来的伤药放在陆迁身边，问他：
　　
　　“疼吧。”
　　
　　陆迁瞪她，更是被人戳中了痛脚：“你都看见了！为什么不帮我！”
　　
　　“因为你活该。”
　　
　　纪淑云甚至都没有给陆迁上药的打算。
　　
　　她睥睨着倒在地上的陆迁。
　　
　　“看看你的样子，陆迁，你不是恨我吗？我凭什么要帮你？”
　　
　　“而且来这里是你自己的选择，有什么苦都得你自己受着。”
　　
　　“我之前给你下毒，是我不对，你也给我下雄黄，我们俩扯平了，前程往事两清，要不要回去你自己考虑，我才不是来劝你的。”
　　
　　原本是打算直接提着他回家，但看陆迁这幅模样，纪淑云改变了主意。
　　
　　总有些人，记吃不记打。
　　
　　他没有身份证明，又是个孩子，没人敢用童工。
　　
　　受够了社会的磋磨陆迁就会知道。
　　
　　之前种种不过是纪淑云因为愧疚不计较罢了。
　　
　　唯有家人才会无条件的原谅他，宽宥他。
　　
　　陆迁爬起来走了，走的有点艰难，纪淑云没扶，他也没有把伤药拿走。
　　
　　对此陆北辰只是回应了一个鼻音，并没有多言。
　　
　　“你就不担心他？”纪淑云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白天是不是太狠了，怎么着也给出言制止一下。
　　
　　谁知陆北辰当哥的更狠，直言：“我知道他被要挟了。”
　　
　　“那你也猜到了他会挨打咯？”
　　
　　纪淑云惊的直接翻身坐起，看着地上老神在在的陆北辰，像是在看外星人。
　　
　　不对啊，书里说男主对自己的弟妹特别上心，就差摘星星了。
　　
　　看模样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陆北辰将书合上，按着鼻梁两侧，闭目养神。
　　
　　“陆迁从小就这样，一有不如意的地方就哭天喊地，有时陆正和甜甜两个小的也得让着他。”
　　
　　“家里出事时他已经记事了，一直到现在陆迁都没有完全接受现实。”
　　
　　纪淑云恍然大悟。
　　
　　所以陆北辰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
　　
　　玉不琢，不成器，他也希望陆迁受一些磋磨，明白自己当下的处境。
　　
　　毕竟时局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陆迁再这么下去，早晚要误事。
　　
　　但到底还是疼人的，还晓得送红烧肉呢。
　　
　　纪淑云瞥了一眼陆北辰手边的两个窝窝头，即便单位有食堂，也发饭票，但总归有个量。
　　
　　他的那份给了陆迁，自己又只剩下这些。
　　
　　哦，这该死的魅力。
　　
　　纪淑云翻身，怨念地在心中呐喊：
　　
　　老天爷，你欠我一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