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挂羊头卖狗肉

　　“我的脸。”
　　
　　纪淑云对着镜子不住的哀嚎，颤抖着手指摸上黑眼圈的位置。
　　
　　转头她就愤恨地看向陆迁。
　　
　　“你个臭小子，为了你我熬了多少夜，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你赔我！”
　　
　　她领着陆迁回宿舍上药，又张罗着找男同志带他洗澡，还得赶去上班。
　　
　　一通折腾下来，直到中午午休她才有空回宿舍补觉。
　　
　　谁知路过窗户时陡然看见了自己憔悴的脸。
　　
　　妈呀，她还以为闹鬼了呢！
　　
　　看纪淑云捧着镜子长吁短叹，陆迁恨不得把耳朵堵上。
　　
　　他撇嘴。
　　
　　女人就是麻烦，又不丑，管那么多干嘛。
　　
　　但他不敢说话，因为陆北辰还没有回来，一个晚上夜不归宿，这可是大事。
　　
　　陆迁唯恐自己和纪淑云吵闹会让她想起自家哥哥。
　　
　　他默默地在纪淑云抱怨的时候叠好二人的被褥，又开始打扫起卫生来。
　　
　　等纪淑云终于仿佛盯着自己的脸回头一看，又是一惊。
　　
　　“我屋里有海螺姑娘？”
　　
　　一边的陆迁就直愣愣地站在墙角，一句话也不说。
　　
　　看在他还愿意干活的份上，原谅他了。
　　
　　纪淑云拍了拍床铺，“别傻站了，坐，我教你怎么用这些药，回头你自己上。”
　　
　　“我可以站着学。”
　　
　　陆迁知道那是纪淑云的床，不敢上前，却直接被她一把拽过来，按着坐下。
　　
　　“屋里就丁点儿大，站着当衣架子吗？”纪淑云无奈，孩子居然害羞上了，方才上药也硬拽着衣服不肯脱，只肯让纪淑云涂四肢。
　　
　　偏偏陆迁是个认准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她只有出此下策，让患者自己动手了。
　　
　　“这是碘伏，用它消毒，然后……”
　　
　　纪淑云从名称一直到用法还有应急措施都一一讲解，巨细无遗。
　　
　　末了，她将东西一股脑全塞给陆迁。
　　
　　“得了，你自己上药吧，镜子在那儿，看不见的地方等你哥回来再说。”
　　
　　门一关，将室内留给了陆迁，省得他不好意思。
　　
　　才扭头，就被结实的胸膛挡住去路。
　　
　　“我的妈呀！”
　　
　　连着三个惊吓，纪淑云险些心脏停跳。
　　
　　她很瘦弱，很不禁吓的好吗？！
　　
　　纪淑云闭上眼，深呼吸，避免自己动气，熬夜后生气对肝不好。
　　
　　“吓着了？”
　　
　　陆北辰的嗓音有些嘶哑，很显然也是彻夜未眠。
　　
　　纪淑云好声没好气道：“你说呢？不是出去找你弟吗？折腾一晚上我黑眼圈都深了，结果呢，我回来了你弟回来了，你不在就算了，回来也不进去，堵在门口，吓得我差点过去好吗？”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丝毫没有注意到陆北辰笑了。
　　
　　陆北辰鲜少笑，他垂眸看着气嘟嘟犹如河豚一样的纪淑云，郁结消散大半，唇角上扬，竟自己也没发觉。
　　
　　余光瞥见窗户反光，他才觉失态，正色道：
　　
　　“抱歉，昨晚临时有些事。”
　　
　　真是奇怪，他一道歉，一解释，纪淑云居然没那么生气了。
　　
　　她甚至让开了一点位置，“先进去看看陆迁吧，伤在背后我怕他自己上不好药。”
　　
　　陆北辰颔首，推开门，正巧陆迁正费力地夹着棉球要擦拭后背，和猴子似的。
　　
　　见来人是大哥，他悻悻地放下手，怯怯喊了一声：
　　
　　“大哥。”
　　
　　陆北辰没说话，只是反手将门合上。
　　
　　“别打孩子，他身上伤不少。”
　　
　　纪淑云急忙叮嘱，面对着屋内即将展开的陆北辰教育专场，表达了深深的歉意。
　　
　　弟啊，姐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活儿自然是干不了了，听说陆北辰的弟弟受伤回来，纪淑云又是上面亲自送来的人，主任很爽快的给她放了半天的假。
　　
　　好容易有了空挡，纪淑云自然是要出门溜达溜达。
　　
　　“小纪，不骑我车啦？”
　　
　　门口大爷看见纪淑云来和她打趣，纪淑云连连摆手。
　　
　　“唉，谁让我腿短，这二八大杠实在是登不上去，还得是您，老当益壮，骑个车比年轻人还精神呢。”
　　
　　对于她的吹捧，门卫大爷很是受用。
　　
　　就差把胡子笑没了。
　　
　　市里的车和人明显比镇子上多了不少，纪淑云穿梭在人群之中，除却着装之外，一时间居然看不出多大的区别。
　　
　　无非就是街边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
　　
　　无非就是没那么多车把路堵得水泄不通。
　　
　　无非就是路上的人们都朝气蓬勃，而不是低头只盯着自己的手机脚步匆匆。
　　
　　纪淑云哼着小曲儿，雀跃地都快跳起来。
　　
　　来了书中世界之后她的时间多了好多好多，终于不再成日的面对病患，看医书，鼻腔里终于有了消毒水之外的味道。
　　
　　她要购物，她要血拼！
　　
　　卖掉手链的纪淑云堪比大款，先是给陆母调好了放药的项链，又给甜甜买了几件新衣服，连带着陆正、陆迁包括陆北辰的都没有落下。
　　
　　关键是，还能用一分钱买到东西！
　　
　　她美滋滋的舔着一分钱买来的冰棍，乐得都要冒泡泡了。
　　
　　八十年代幸福指数这么高的吗？
　　
　　提着大包小包的纪淑云也不方便坐公交，便慢慢地往回走。
　　
　　“走过路过别错过了啊，药厂倒闭，西洋参片贱卖贱卖，上好的西洋参只要一块钱了啊！”
　　
　　市场里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唯独这位大哥深得纪淑云心。
　　
　　虽说西洋参比不上人参，但也是温补提气之物。
　　
　　她怎么可能放过药材。
　　
　　纪淑云便穿过一众摊贩，和大爷大妈们挤到了一起。
　　
　　从古至今就没有便宜货能逃过大爷大妈，他们正疯抢着，纪淑云艰难地伸手拿起了一片细细端详。
　　
　　奇怪。
　　
　　纪淑云将小小的一片放在手心捂热，闻了闻味道，又不信邪的伸出舌头舔了舔。
　　
　　哪里是什么西洋参。
　　
　　分明是桔梗。
　　
　　她看了一眼络绎不绝的人群，各个都是被叫卖声吸引过来的，几欲张嘴，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桔梗虽然不是稀罕物，但也是一味中药材。
　　
　　以次充好当贵货卖，骗骗爱占便宜的人。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她初来乍到，可不想惹麻烦。
　　
　　纪淑云慢慢淡出人群，准备回宿舍。
　　
　　只是脚无论如何也不听使唤，艰难地走了几步之后，她还是一跺脚，直奔那药摊子。